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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一時沖動。

也是存了私心, 想趁著她酒醉套出些話,反正酒醒之後她就會忘記,以後只有自己記得。

但宋驚晚嘰裏咕嚕地朝他說著胡話, 諶降一句也沒聽懂, 他算知道了,嘴上吹自己是酒神、千杯不醉, 結果半箱雞尾酒就能幹趴, 將來帶她出去可得看緊些。

她喝醉酒不發酒瘋,就比平時更鬧騰些更耍小性子些, 至於諶降問的那個問題, 有沒有聽進去他也不知道。

只念了一大堆名字, 夏芝芝、陳熠、胡庭……說最喜歡她們, 諶降聽來聽去, 連小區樓下的橘貓都有姓名, 他沒有。又派了幾個人名, 是高一高二對她死纏爛打過的社會男, 說不喜歡他們,然後著重——

“我最最最討厭的討厭鬼叫諶降, 我跟他打打殺殺快三年了, 三年來每次競賽每次考試我想到他,我就肯定會全力以赴。”女孩打了個酒嗝, 像是忘了身邊人的存在,自說自話:“不為別的, 我就是愛跟他作對,就是不服他, 看不慣他耍帥、他拽……”

“可是明明我最最討厭他,也最最最……”

那是第一次諶降沒有聽完她的話, 笑著跟女孩扯諢說為什麽看不慣他耍帥,未完的句子就此斷在了半路。

他錯過的恰恰是那時自己最希望聽到的。

宋驚晚改了口型,她渴了,跳下搖椅的瞬間腳磕到了陽臺的欄桿,疼得皺起小臉,於是立馬不高興地要回家。

“腿痛,背背我。”

她向他張開手,作嬌起來沒誰能抵擋得住。

諶降哭笑不得:“那麽點路還要背?”

“快點嘛。”

好了好了,這誰受的住。女孩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酒香,如願以償地不花力氣不用自己走路,就是不老實、多動,諶降剛開始還背不穩她,誰叫她總往自己脖子旁邊吹氣,“生日快樂呀,諶降。”一遍又一遍,不知疲倦。

諶降背她進了家門,戲謔道:“我不快樂,誰生日還被醉鬼當牛騎。”

“小氣。”女生嘟囔,自己舒舒服服地仰陷進沙發,睜著眼,望著頭頂的吊燈,突然深沈起來:“牛牛,你知道我生日什麽時候嗎?”

叫他什麽???

諶降忍了,不跟喝醉的人計較,但是說起來,宋驚晚確實從沒透露過自己的生日,更別提公開慶祝了,男生搖頭。

“每年生日我都是一個人過的,讀高中前本來還有崔無恙,後來嘛我們絕交了,我就再也沒過過,也沒告訴別人我的生日,芝芝、陳熠她們都不知道。”

“小時候爸爸媽媽在國外,哥哥在外省上學,別的孩子能吃生日蛋糕,可以有爸爸媽媽幫忙布置的生日派對,會有好多好多小朋友聚在一起慶祝,好多好多的愛圍繞著他,但從我記事起,這些就基本沒有了。”

她凝望著虛空中的一點,“那個時候我覺得過生日好沒意思,吃個蛋糕許個願收些禮物,也就這樣,可偏偏這麽簡單,我都特別向往。你知道嗎,小時候我和崔無恙都沒家長管,輪到誰生日了就去湊錢買那種正常蛋糕裏占八分之一的小蛋糕,然後插根蠟燭蹲在樹下許願,就我們兩個。”

“因為除了對方,沒人還會記得我和她的生日了,所以慢慢的,我習慣了只有兩個人過生日,後來崔無恙離開了,我就習慣了一個人過。”

沒有人再祝願過我生日快樂。

所以我一遍又一遍地祝福你,以為就可以補上我的那份。

“牛牛你猜,我的生日是哪天?”她坐起來,眼睛很亮。

那雙素來冷傲的上挑的,氣場不輸於他的狐貍眼此刻卻彎著溫柔且生動的弧度,憧憬地望著諶降。

但他的喉嚨發緊得厲害,心疼到說不出話,只是伸手揩去了女孩眼角隱約的淚漬。

“五月二十六噢。”她輕聲。

明早醒來,所有有關今夜的記憶註定將變成難以拼湊的碎片。她只任性一次,撒嬌般地抱住少年手臂輕晃,“你記得要陪我過,一定要陪我過噢。”

許多人的人生有著光暗兩面,許多人的性格亦不固定單一。

展現出來的僅僅是我希望讓世人所看見的,不為人知的始終還是我喑啞蕭瑟的靈魂,不希望別人看見,又矛盾地希望有人能看見。

希望他理解我的脆弱,療愈我的傷疤,從此坦坦蕩蕩。

而宋驚晚從小到大奢望的也不過是親人、愛的人的一句——生日快樂而已。



醒來的那天,腦袋漲疼,不出意外地忘記了醉酒後的大部分事。宋驚晚躺屍了一天,終於稍微對自己說過的話產生點記憶,不多,只知道她大概是跟諶降說了些不該說的。

對他不該說的有挺多,她拿不準自己到底口無遮攔了什麽,別的都還好......

有件事不行。

周日晚自習,宋驚晚早早去了學校堵他,沒堵到,人踩著點來,進門後還甚是意味深長地睇她一眼,令女孩心虛加劇。

她腦子快轉得冒火,完全記不起來說過什麽,只好旁敲側擊地套諶降的話。可這老狗精明得很,管你怎麽明示暗示都裝傻充楞,明明一臉“對,我全知道”的表情,嘚瑟的要死。

宋驚晚後面還難得的軟了語氣求他,諶降蠻受用,總算松了口風:“沒說什麽,你就說了幾句煽情的話。”

好嘛,不如不回答。

宋驚晚兩眼一黑,更憂懼了,繼續追問:“有多煽情?具體怎麽煽情?求求你快告訴我。”

宋驚晚什麽時候服過軟,給諶降爽得不行,但他其實也有疑惑,她究竟在害怕自己醉了會不小心向他吐露什麽?

他亂編,順帶嚇唬她:“就……覺得自己這兩年跟我做同桌對我太不好了,你很愧疚,發誓再也不使壞坑我了,以後要對我好點。”

“就說這個?”女孩半信半疑,“沒說別的?比如什麽喜歡討厭……”

“啊?”

“當我沒說。”宋驚晚快速跳過這個話題,掌根抵了抵後頸。

現在是諶降揪著不放了。“你不會真有關於我的小秘密吧?”

她說才沒有,卻支支吾吾半天憋出完整的話,“我以為我昨晚跟你洩露了……這次物理競賽的拿獎秘訣,所以你應該不知道吧。”

“要我讓讓你?”

“誰要你讓!”

少女氣呼呼地扭頭,再偷摸覷他兩眼,諶降笑完就拿起筆寫作業,松懶的,和平常一樣,似乎是真的不知曉。

她耷眼,心裏少許安穩,淺淺地嘆了口氣。

可是下了晚自習回家,宋驚晚根本不想睡覺,她還在想著他,想著喝酒後的事,隱約回憶出來自己似乎使喚了諶降去背她。

討厭討厭討厭。

女孩脫力地倒進床,臉漸漸升溫。

諶降果然還是令她討厭多一點的。

遇事不決麻煩閨蜜。

宋驚晚深呼吸,然後抱著枕頭鯉魚打挺坐起來,她在翻通訊錄,夏芝芝住寢室有宵禁不好打擾,那麽只有你了。

梁矜月。

初中朋友,後來高中轉去了省外。她和宋驚晚和崔無恙那時算是叱咤風雲的三人幫,兩禦姐帶一甜妹的配置。她媽媽管的嚴,高三了不讓玩手機,不過最近月考梁矜月發揮的不錯,被獎勵了三天的自由支配手機時間。

語音通話接通,梁矜月揣著手機跑到了書房把門反鎖,闊別已久的好朋友聊天自然先是相互寒暄對方的近況,梁矜月發了會牢騷,說她媽媽給她報了很多輔導班,賊累。

“其實我有個事想問你,”宋驚晚進入主題,“嗯……我有個朋友,她好像不小心喜歡上了一個人,那人是她死對頭,他們之間關系不好……也沒特別不好,反正就是經常較勁、勢不兩立,你說她要不要及時止損,別喜歡他這樣不該喜歡上的人了……”

梁矜月還不了解她嗎,自動把所謂的朋友代入了宋驚晚自己,“哦,不過他為什麽是不該喜歡的人?人品很差嗎。”

“沒有沒有,”她的腦海裏浮想起關於諶降的點點滴滴,“他很優秀,無論成績、道德都很出眾,三觀正,尊重女生,情緒穩定,我們學校很多人都喜歡他。”

“那為什麽你不該喜歡?”

宋驚晚恍然未覺人稱的改變,“我不知道,我不敢說,可能我跟他一直以來的相處模式不同,我們是對手,我總念叨著討厭他,所有人都知道我們的關系惡劣,沒人覺得我會喜歡他或者他會喜歡我。”

她假哭:“我是不是有M的傾向?”

梁矜月被逗到,“但是晚晚,喜歡上這麽優秀的男生為什麽要懷疑、要自我否定呢?雖然我不知道他是誰,但聽你的描述,我相信他的魅力價值一定很高,這樣的男生為什麽不該你喜歡,為什麽要止損呢。”

“你平常把自己藏得太深了,幾乎沒人能夠真正走進你心裏。在我們這個年紀,對一個人有好感並不是糗事,相反,青春就需要這樣的一個人來為你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。”她說:“他足夠光芒萬丈,你也不賴,喜歡先是相似靈魂的共鳴,再是勢均力敵的合拍,你的心在遵循著感情走,為什麽要壓抑心性呢?”

“我也有暗戀的男生,他很厲害,所以我在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優秀。晚晚,其實你也在和他追逐,與其要割舍,不如想想另一種可能,如果他也暗戀你呢?”

他也暗戀我?

這是宋驚晚從未設想過的可能,她握著手機,心跳逐步加速。

“可我怎麽知道他是不是暗戀……我?”

“試探呀。”

梁矜月笑。

“你不會暧昧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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